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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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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“阿玧,我…”話到嘴邊,即便想要搪塞過去,只怕也是不能。

只見小瘋子一臉認真看著她,眸裏難掩的光亮,似要在她臉上盯出個大洞。

淩楚楚被他看得有些心虛,畢竟婚姻大事,非同兒戲,她這樣敷衍了事,也難怪小瘋子會多心了。

於是她壓下心裏的焦躁,只得臉上再次擠出一抹笑。

耐著性子道:“阿玧,你忘了?我來自異世,在我家鄉辦這樣的大事,新娘並不是穿紅色嫁衣,而是著白色婚紗。”

“白色?”

“對,便是白色。”

要知道在古代,白色多是作為喪服,顯然小瘋子不信,還當她胡編亂造。

隨即她又解釋:“婚紗你知道是什麽嗎?便是用輕柔的綢緞,還有一些輕盈的蕾絲做裙擺,胸口的點綴,蓬蓬的那種紗裙。”

她邊說邊比劃,又笑道:“我們家鄉的姑娘在嫁人那天,也都是這麽穿的,所以比起白色的婚紗,我認為這樣的吉服,對我而言已是夠奢華了,我又怎會不滿呢?”

這麽一番解釋,倒也合情合理。

果然小瘋子聽完後,唇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,眼裏更多了些寵溺,對她輕聲道:“既如此,不如按楚楚的意思,將這身吉服換作白色,我想楚楚你應當會更喜歡,是不是?”

一旁的譚尚宮聽了,不禁咋舌,至於淩楚楚口裏說的異世,他還當是哪個窮鄉僻廊,出來的地名呢?

若不然怎會有這樣的陋習,簡直是蠻夷所為?

可無奈這姑娘沒見識,說出這樣叫人貽笑大方的胡話也就罷了,頭疼就頭疼在連堂堂天子,也和這姑娘一塊胡鬧。

這…譚尚宮眉頭皺起,可畏於帝王權威,也不敢多說什麽。

就在譚尚宮傷腦筋,暗暗叫苦之際,卻聽到一聲嬌笑:“那倒不必這樣麻煩,。”

“至於婚服嗎,還是按規矩好點,再說了,阿玧你是皇帝,可也不能免俗,那樣惹人非議可不好。”

“我不想阿玧你為難,為了我一人,罔顧天下人看法。”

“那樣對阿玧你並不公平,再說阿玧你也才登基不久,應當花更多心思,在朝政上面,而不是為我這些奇怪的風俗習慣費心,不是嗎?”

淩楚楚也不過是故意這麽說,想要讓小瘋子放下戒備,當然這一切,全出於她私心。

她越善解人意,事事順著他,後面的計劃實施起來,她想才會更容易,事半功倍。

想到這,她臉上的笑更甜了。

殊不知這樣的笑,落在迎面那雙黑眸裏,卻是一種極為難得的滿足。

謝玧指尖一動,壓在心裏的貪念,像是一個填不滿的大洞,在那瞬也被填得滿滿當當,讓他四肢百骸的血液,也跟著沸騰起來。

忽而他擡手,輕輕摩挲著她臉,對上小瘋子眸裏的熾熱,即便知曉要和他演戲,可淩楚楚還是不自在。

“阿玧你…”她剛出聲,卻禁不住唔了聲。

竟是他指尖捏著她柔軟的唇,小瘋子眸裏的迷離,讓她心下有些慌亂,她不知他又要發什麽瘋?

殿內靜悄悄,更要命的是,那譚尚宮早已不知去向,又只剩下她和小瘋子二人。

這樣強烈的壓迫感,他身上清冽的氣息,都讓淩楚楚心驚肉跳,恨不得趕緊推開他,有多遠跑多遠。

可理智告訴她,還不可以,非但不可以,並且她還要裝作很喜歡。

只因這些時日,她與小瘋子虛與委蛇,耳鬢廝磨之下,表面上看二人是好得蜜裏調油,親親熱熱。

可淩楚楚卻沒忘記,她一直告誡自己,要忍下去,忍下去就好了。

只要不突破她最後的底線,任由著小瘋子肆意妄為,她也就當自己是個聾子,或是啞巴,更甚者不過是個器具。

橫豎睜只眼,閉只眼,咬咬牙也就過去了。

可即便她心裏如此想,卻依舊改變不了,身體上乃至心理的不適。

尤其是小瘋子那樣毫無節操,一次又一次,在她眼前,毫不掩飾他心裏的欲念,這要她怎麽頂得住?

就在淩楚楚自己嚇自己,生怕小瘋子要再次獸性大發。

卻聽到他冷不丁出聲:“楚楚,瞧你抖的?”

他眼底漫過一絲笑,看上去漫不經心,可卻早已將她一眼看穿。

“你在害怕什麽?”他壓低聲問:“是怕我不守承諾?想要碰你,是這樣麽?”

問出這句話,他忽而大笑起來,似喘不上氣。

淩楚楚被他擁在懷裏,很快感覺到了,他胸口傳來的震動,連帶著他雙肩也顫抖不已。

謝玧笑著,笑著,眼淚也嗆出來。

襯著他眼尾泛著一抹紅,越發清晰可見,瞧在眼裏,竟不知他在哭?還是在笑了?

淩楚楚還從未見他笑成這樣,心裏只覺得莫名其妙,不可理喻。

很快心裏的害怕,隨著小瘋子這麽一鬧,也一掃而空。

正要問出聲,卻被小瘋子摁住腦袋,他手勁不輕不重,卻一時之間讓她動彈不得。

謝玧修長的手指扶著她耳畔,讓她不得不再次和他對視。

他笑得直喘氣:“你放心…”

只聽他緩緩說:“…還有十來日,才是我們大婚之日,在大婚之前,我說過不會碰你。”

“陪著我。”謝玧說:“不許騙我。”

“不然的話…”忽而他嗓音低下去,四下死一般的靜。

淩楚楚心卻越來越快,快到好似要跳出胸腔。

好似一陣風,連帶著小瘋子低啞難聞的嗓音,也被吹得四下散去,最後淩楚楚什麽也聽不到了。

***

景和元年,夏。

運河之上甚是熱鬧,有兩艘游船正從河中,面對面駛來。

原來今日正是帝後大婚,這樣的大喜日子,不少百姓前來觀摩,想要一睹皇後風姿。

畢竟他們也聽說了,皇後正是當日解運河水患,救他們於苦難的神女。

像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,百姓們又哪肯放過?即便冒著被官兵驅逐的危險,也紛紛在運河外翹首以盼。

“來了,快看,是神女,神女來了。”

有人在人群裏歡呼,遠遠瞧見一襲紅衣,忽出現在船頭的新人。

一對新人正站在船頭,兩艘船面對面,正在朝著彼此拉近距離。

身著紅衣的女子手持雀扇,只能遠遠看見她婀娜的身姿,還有露出來的那截素手,宛若白瓷一樣,光潔瑩潤。

“神女,真的是神女…”

“神女來運河給咱們賜福了!”

有人說罷這話,一個激動之下,竟當先跪到岸邊,向不遠處的游船磕頭。

那虔誠的模樣,很快帶動了其他百姓情緒,一時間,岸邊被圍得水洩不通,有些百姓不顧河道崎嶇,你推我擠,想要再往前靠近,只想看得更清楚些。

那一聲聲:“神女!求神女賜福!”

此起彼伏的聲音,被風一吹,很快帶到了淩楚楚耳朵裏。

她捏著扇子的手指緊了緊,心裏卻不禁自嘲:“還神女呢,她都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了。”

想到過了今晚子時,運河一帶守衛必定會松懈下來,成敗也就在一瞬,到了那時她不抓緊機會,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。

只因大燕素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,帝後大婚之日,不可將煞氣帶給兩位新人,煞氣也就是形煞,一切有形的物體,刀煞便是最為致命的一種。

是以那些帶刀侍衛,必須在子時不得近身帝後,不然國運不祥,恐對社稷江山不利,更為帝後帶來血光之災。

當然這些細節,也是淩楚楚無意從喜婆口裏得知,思及此,她長睫顫抖得更厲害了,就連手心也不自覺有些發汗。

就在這時,忽一低啞的嗓音,將她思緒打斷:“楚楚,終於等到你了。”

是小瘋子的聲音,透著難以言喻的激動,讓淩楚楚心跳猛地加快。

只聽他催促道:“快把手給我,我帶你去畫舫。”

不知何時兩艘船已靠近,雀扇遮住她整張臉,也將她視線擋在了裏面,她看不清小瘋子表情,可也想象得到,他臉上是一種怎樣的興奮。

說話間,他一只手伸過來,不等她回應,便急不可耐握住她手。

河面起了一陣風,拍打的水花落在耳邊,驚得淩楚楚差點將手裏的扇子,掉落在地。

可容不得她多想,身側的喜娘也笑著附和:“是啊,娘娘可要趕緊了,誤了吉時這天都黑了。”

又說:“陛下這般疼娘娘您,還紆尊降貴親自迎娘娘過門,這樣的好姻緣可真是不知羨煞多少姑娘家,娘娘您是個有福氣的。”

在古代,尤其是皇帝,即便接親這樣的大喜之事,斷然沒有皇帝迎接的道理,喜娘這番話表面是說給淩楚楚聽,實則也是阿諛奉承,變相拍新帝馬屁。

淩楚楚抿了抿唇,不置可否,可小瘋子聽在耳朵裏,卻極為受用。

難得他心情好,大袖一揮,大笑:“說得好,有賞。”

說話間,有內侍捧著黃金上前,遞到了喜娘手裏。

看著沈甸甸的金子,喜娘兩眼發直,生怕再晚一步,到手的錢打水漂,她趕忙嘴裏謝恩,顫著手接過。

謝玧也不再理會旁人,只是一雙眼盯著淩楚楚,只可惜中間隔著一層扇面,他只能看到朦朧的影子,壓抑在心裏的躁動,讓他莫名有些煩躁。

可一旦想著過了今晚,楚楚就是他的人了。

想到這裏,他渾身的血液,也變得滾燙起來。

“楚楚,跟我來。”

淩楚楚聽到他再次開口,早已是退無可退,盡管心裏一百個不情願,可當著小瘋子面,特別是在這個節骨眼,也只能硬著頭皮,輕輕嗯了聲。

然後被他一手牽著,她腳步都是虛浮的,就像腳下踩著棉花一樣,被迫跟著小瘋子,上了他那艘船。

謝玧口裏說的畫舫,也就連著這艘小船,所以今晚他們婚禮,也將在上面舉行。

和大多婚禮一樣,帝後大婚卻更為繁瑣,只不過在淩楚楚的要求下,有些能免則免,也盡可能遷就她了。

只是沒想到即便如此,那些不可避免的繁文縟節,還是累得她想死的心都有。

更何況對大多姑娘而言,神聖不可侵犯的婚禮,卻是在這樣不情不願,帶著欺騙和謊言的背景下發生,她作為一個有現代思想的成年女性,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?

是以心裏的疲憊,讓她更是巴不得快點結束。

不知不覺,在喧鬧的氣氛中,直到納後使節一聲:“禮成。”

淩楚楚剛松了口氣,可隨之而來,便是那聲:“送入洞房。”讓她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。

婚禮散去後,整個畫舫立刻安靜下來。

新房便安排在二樓,裏頭早已布置妥當,除了幾個隨行伺候的宮人,還有一向伺候她的紅珠,便沒有多餘的閑雜人在場。

不一會,就連這些人也離開了,整個房裏充斥著酒氣,還有小瘋子帶來的壓迫感,也一並刺.激著淩楚楚緊繃的神經。

謝玧早已坐在榻上,一臉迷醉看著她。

淩楚楚手裏的雀扇在進了新房後,早已被紅珠拿去,從而露出她染著紅雲的眉眼。

“楚楚,過來我這裏。”他含笑,拍了拍身側,示意她坐過去。

淩楚楚站著沒動,望著小瘋子眸裏湧動著火光,心裏卻早已是擂鼓喧天。

與此同時,掩在袖子裏的石昌蒲粉末,讓她手指也顫抖了下,生怕自己那點小心思,被小瘋子輕易瞧了去。

“怎麽了楚楚,可是要我抱你過來?”小瘋子依舊在笑,可語氣裏早已是透著不容拒絕的口吻。

話音落下,他果然悠然起身,一身赤紅的喜服襯著他俊美的臉,溢出他唇角一抹妖治地笑,讓淩楚楚像是見了鬼一樣。

“不…不必了。”慌亂之中,淩楚楚不由脫口而出:“阿玧,我,我過來便是,你方才喝了些酒,是不是有些醉了?”

說著,為了讓小瘋子放下戒心,她又柔媚笑了笑:“我既已是你妻子,怎能讓自己的夫君難受,你乖乖坐下,我馬上過來便是。”

說罷這話,淩楚楚掐了掐手心,一陣吃痛讓她立馬冷靜下來,而後她笑得更溫婉甜美了。

這才朝著榻前站著的頎長身影,緩步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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